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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东:每一个包袱都来之不易

小Y 新周刊
2024-11-30


多数时候,文艺作品的社会功能不是一个前置的目标或曰“设计”,用马东的话讲就是,创作者不必在创作前发一个“我希望反映当今社会”的愿,不必“过分追求反映一下今天这个社会的什么”。



作者 | 小Y 

编辑 | 尤蕾 


公元前7世纪,喜剧的前身——滑稽戏诞生在古希腊的大地上。在2000多年的发展历程中,喜剧划下了一道又一道时代印记,或长或短,或深或浅。

在不同的喜剧时代里,令当下的人们难忘的创作者和作品,总会出现——其中,穿越周期、跨过时代的名字,会被后世称为“经典”。当涌现经典的数量更多或影响力更大,这个时代便成为“黄金时代”。

最近一个世纪,喜剧在中国的发展经历了相声、小品、影视和综艺的阶段,从舞台、屏幕向多元媒介拓展。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在不同时代的观众心里,有不同的“喜剧的黄金时代”,以及不同的“喜剧大师”。很多人觉得,大师们创作一部杰出喜剧的过程,如行云流水般畅快。

然而,任何“喜剧的黄金时代”,都有属于那个时代的坎坷。“喜剧在每一个时代从来都没有容易过,因为逗人发笑是一项智力要求特别高的工作。‘黄金时代’的说法不过是怀旧造成的‘光环效应’。”马东说。

甭管是相声、小品,还是其他喜剧,不论是侯宝林、马季、赵丽蓉,还是黄宏、巩汉林、陈佩斯,都没有轻易得来的包袱或笑料。

如今,《喜人奇妙夜》里出现了一些令观众直呼惊喜和惊艳的作品,但在米未眼中,哪怕它们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,令后来者称这个时代为喜剧的“黄金时代”,那也只是“时间的透镜”而已。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“还是应该去掉这个光环,把‘黄金时代’这个词祛魅,祛魅后看到的是真实的一代又一代、一群又一群的创作者,呕心沥血地把自己的时间、智慧花在那儿,才得出来的一点点笑声。每一个梗,每一个包袱,每一声笑声,都是一点一点攒出来的。”马东这样认为。

对喜剧而言,好笑是第一位的

在喜剧赛道跑了3年,米未内部建立起优秀的创作机制和创作团队。这次和腾讯视频综艺喜剧赛道的首次深度合作也更为顺畅,双方共赢的局面成绩喜人。对于好作品、好导演、好编剧、好演员,米未有一套相对成熟的判断标准,并善于发掘每个人的闪光点和可能性,“有时候两人各自看可能看不到特点,但放在一起就出火花”。

从公司的角度看来,机制和体系的建立是节目的“本”,也是公司运营的“本”,见于训练营的运作、“喜人”的培养、作品的孵化、节目的赛制等方方面面。

相较之前的节目,今年的《喜人奇妙夜》在这些层面“没有特别大的改变”,但整体创作方法会通过更多的创作不断完善,“创作组的所有导演、编剧以及演员身上,也都会沉淀很多新的方法和改进”。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米未相信,找到规律比天翻地覆的改变更为要紧,但“不意味着一下就能成”,因为喜剧创作就像点灯熬油,“熬到哪一天看命,如果有来自九天之外的那一点点运气、那一点点灵感,激活了参与创作的人,‘咔’就弄成了,没弄成就下一个”。

回望米未的每次创作,遗憾和好作品都会被留下来。那么,什么作品才是“好作品”?

在米未眼中,喜剧不像那些风格化的东西,它是“最大公约数”,“建立在笑的基础上,建立在大家脑神经的那个共同的触发点上”。所以,不论是米未还是马东个人,判定“好作品”的标准都没什么特殊的:对喜剧而言,好笑是第一位的。

在好笑之余,一部好的喜剧作品,还需要具备社会功能。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多数时候,文艺作品的社会功能不是一个前置的目标或曰“设计”,用马东的话讲就是,创作者不必在创作前发一个“我希望反映当今社会”的愿,不必“过分追求反映一下今天这个社会的什么”。

“因为我们都是社会动物,你每天接触的都是人,吸收的都是来自当下社会的信息。你就每天生活在里面,靠你的直觉去反映,靠身体去反映。有的时候,经过大脑的逻辑思考以后,反而中间就产生了好恶,产生了取舍,产生了利弊,那就没有直接出来的东西那么质朴。”马东接着说,“作为一个创作者,你把你感受到的东西,用你自己的能力、智慧攒在一块,变成一个作品,观众看了一笑,这就足够了。”

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曾提出,文学创作的首要原则是“轻盈”,其中一层深意是劝诫创作者不要负重,轻装上阵。这样看来,米未对喜剧创作的理解,又何尝不是希望新一代“喜人”给自己减减负?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实际上,马东不仅希望创作者们自我减负,也在尽自己和公司所能,帮大家减负。

在预算层面,米未每次做节目都会通盘考虑各方立场,合理分配预算。有空间做倾斜的时候,他们会优先考虑向创作倾斜。

于是我们看到,在声影美、服化道方面,《喜人奇妙夜》都比第一季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上了一个台阶,既减少了创作者的束缚,也提升了作品的呈现效果,让观众看得更享受。

“时代不是一个课题,是一个背景”

米未出品的每档节目里,都有“新星”冉冉升起。两季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,走出了史策、王皓、蒋龙等如今在影视行业崭露头角的“喜人”;《喜人奇妙夜》里,管乐大声呼喊“我现在演戏了”。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
但是,国内喜剧从业者的大致状态,还是呈金字塔型,处在金字塔底座上的人是大多数。

“也许没有这个节目,人家也接到戏了,”马东客观地讲,“只是现在把这个归功于你,那我们就欣慰。但是一个节目充其量就是影响了这么几十人,况且影响这几十人不是我们的目的,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出好作品。”

好作品出现后,它和它的创作者、表演者的命运,本质上跟节目不再相关。米未的初衷“不是为了捧红谁”,而是希望通过共创和制作团队的组织工作,让好作品呈现在舞台上,“回报平台,回报客户,给观众带去笑声”。

3年来,米未见证了时代与行业的变迁。

尽管艰难常有,但多数从业者有这样一个共识:当下的时代、今日的市场是值得感谢的,它们给创作者以科技的进步,让国产综艺的制作水准、制作能力、制作投入及辐射到的受众面,都在世界范围内数一数二。

所以,马东说:“没有什么可抱怨,就是在什么时代干什么事情。”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而且,“时代是很虚幻的,它不是一个课题,它是一个背景”,比起这个抽象概念,我们每天的经历和感受才是实实在在的。

“困难解决不了就是解决不了,能解决了你就特别高兴;包袱出来了你就很满意,出不来就憋死,这是扎扎实实的没办法的事情,其他的事不要想太多。你想多了,创作规律就被影响;它被影响了,你就往往失去了一些东西,失去了一些可能性。”马东说道。

筹备和录制每季节目的日日夜夜里,米未的“喜剧监狱”见证了无数“憋死”和“高兴”的瞬间。亲历它们的创作者,有时会不经意地构建起一种新的审美,也许其中的某一种,会被时间证明为“突破”。

当一种新的审美出现,当一种审美突破穿越了周期,好作品烙在观众心头的印记,就变成了金色的光环。在审美趋向的高峰,也就是“黄金时代”之间,是后辈遵循它们进行创作的“很平缓的时间”。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没人知道突破性的审美会延续多久,但当一个个或深刻或无厘头的喜剧作品出现在《喜人奇妙夜》的舞台上时,我们至少可以肯定,它们的影响力会在不止一代人之间延宕,直到下一种审美突破出现。

这就是划时代的喜剧。

Q&A

《新周刊》:你觉得当下我们处在一个怎样的“喜剧的时代”?

 马东 :我们是一个时间的延续,我们是继承前人的一个阶段,我们也会是后面继续做喜剧的人的一个前置阶段。其实在我心中没有特别大的差异,这是我的所谓文化历史观,所以也没有觉得特殊。茫茫人海总有这些有天赋又想干这个的人,他们最后就会来干这个事。以前是这样,现在是这样,以后还是这样,(这)就是一个延续的过程。

《新周刊》:你之前提到,喜剧是一种创造正向情绪价值的手段。有没有什么例子是可以结合来讲的,比如说最近节目里的一些作品?

 马东 :它就是字面意思。米未的愿景就是成为一家创造正向情绪价值,且持续成长的公司。在我们心中,我们大脑里面的各种情绪分成零度以上和零度以下,那我们只愿意做那些零度以上的。零度以下的情绪也非常有价值,对于每个人是必不可少的,但那不是我们的选项。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《新周刊》:做喜剧以来其实也遇到很多比较艰难的时刻。让你和团队能迈过一个个坎,战胜各种困难走到现在的最原始的动力是什么?

 马东 :第一大概是因为我们不会干别的吧,第二就是我们所有人都得养家糊口,这是你的工作,这是你安身立命之本。而且我们应该说是很幸福的,因为人生海海,那么多人都没有找到自己喜欢又刚好可以安身立命的契合点。我们这些人如果没有痛苦,就说明我们找到了这个契合点,而且在工作当中还能获得巨大的正反馈。

你坐地铁看到有的人拿着手机在那看你的节目,在那乐得扑哧扑哧的,内心感受到的鼓舞是巨大的;《万松书院》最后松天硕对朱美吉往后那一退,瞬间感染了无数人,你看到弹幕的时候就觉得,“啊!我们的工作是值得的”。

(图/《喜人奇妙夜》)


《新周刊》:做了这么多年喜剧,你会觉得自己对这个行业、这个赛道有一些使命感吗?

 马东 :不敢有也不能有。我觉得所谓使命感是一个结果论的东西,不能有也不敢有这种结果向的东西。别用动机去约束它,一旦用动机去约束结果,也就失去了什么。

《新周刊》:你对于现在行业里在打拼的年轻“喜人”,或者说想入行的“喜人”,有什么建议?

 马东 :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,把自己熬到油尽灯枯。(笑)

运营:小野;排版:冼晓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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